西周本事的玉龙 本报记者李韵摄/光明图片

河姆渡文化的牙雕凤鸟匕形器 本报记者李韵摄/光明图片

陶寺文化的陶彩绘龙纹盘 本报记者李韵摄/光明图片

高庙文化的陶杯，腹部饰有四组单尖翘翼凤鸟和两组獠牙兽面图案。本报记者李韵摄/光明图片

【业界新视角】

“笔底生花”“龙凤呈祥”……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龙凤寓意鲜明不菲，是中汉漂后的伏击精神绚烂。我国最早的龙凤形象不错追思到新石器时期中期，是中华先民信仰中的鲜明形象，其中蕴含通天敬天的寰宇不雅，常寓意着“王权天授”。龙凤固然不是实验中的动物，但常以近似动物的阵势发达出来。

一、通天敬天不雅念初现

湖南洪江高庙遗迹的基层，有一处距今7500年前后的高庙文化大型祭祀阵势，出土的白陶上戳印有复杂图案，发掘者贺刚先生觉得其中包括飞龙、飞凤纹。飞龙形象最独特的特征是有一双或两对獠牙，似可吞吃一切的巨口，两侧一般还伸出双翼。飞凤只见凤首双翅，双翅上承载着飞龙、太阳，以及标记四方五位、天圆场合的八角星纹。龙、凤之间常见尖塔式纹样，很可能是“通天使庙”的形象。正巧的是，在遗迹上也确曾发现浩大柱洞，标明存在过有粗柱的“通天使庙”式配置。展翅欲飞的龙、凤及“通天使庙”等，反应出鲜嫩的祭祀通天风物，折射出长江中游先民浓烈的敬天不雅念。桂阳千家坪等遗迹也有近似的祭祀遗存和龙凤形象。

令东说念主称奇的是，在辽宁阜新塔尺营子遗迹繁华洼文化遗存中，出土了一件刻有近似高庙獠牙龙纹的淡雅石牌，龙头两侧的“S”纹宛若龙身，时期也和高庙差未几。在隔邻的查海遗迹还发现一处长近20米的卧龙形堆石。仅仅塔尺营子遗迹并未发现凤形象，辽西地区凤形象的出现，要比及距今7000年前的赵宝沟文化。在内蒙古敖汉旗赵宝沟、南台地、小山等遗迹发现的赵宝沟文化陶尊上头，描摹了三种近似鹿、鸟、野猪的形象。仔细不雅察，这里的鹿、鸟均带翼，应当是飞鹿、飞凤。所谓“野猪”不光有翼况且有獠牙、蛇颈，当如郭大顺先生所说，为龙或飞龙，三者彰着王人是神灵形象。这是朔方地区初次出现龙凤组合形象。辽西与高庙到底如何交流尚不澄澈，但共同的龙凤形象，则是史前本事中华地面已初步酿成以通天敬天为中枢的寰宇不雅的明确体现。

距今约7000年前，飞凤形象已膨胀到长江卑劣的河姆渡文化。浙江余姚河姆渡遗迹一陶盆外壁描摹了两组图像，一组是双凤鸟托举神化祖宗的形象，一组是双凤鸟托举“神禾”的形象，加上“双凤托阳”雕镂象牙板，所蕴含的通天敬天不雅念和高庙有始有终。

二、通天敬天不雅念提升

距今6000多年前，龙凤形象夙昔散播于黄河、长江和西辽河流域的广地面区。

在黄河流域，以河南濮阳西水坡的蚌塑龙最为引东说念主适当。在一座仰韶文化后冈类型墓葬里，墓主东说念主体魄两旁用蚌壳堆塑出东龙西虎。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征询所征询员冯时先生觉得，这是已存在天体裁上二十八宿体系的明证。而仰韶文化半坡类型、庙底沟类型彩陶崇高行的鱼、鸟题材，新中国第一代考古学家石兴邦先生觉得很有可能是古东说念主心目中的龙、凤形象。半坡类型流行多样鱼纹，有些还有大口獠牙，和高庙、塔尺营子的獠牙龙近似。北首岭遗迹发现的细颈壶上的鸟衔鱼纹、姜寨等遗迹葫芦瓶上的鱼鸟谄媚纹等，则可能为龙、凤相争或交融的标记。

仰韶文化庙底沟期，启动流行彩陶鸟纹或凤形象。河南庙底沟等遗迹发现的彩陶“三足乌”，既可视为展翅飞翔的凤鸟正面图像，也可康健为凤鸟托日，暗含“鸟日合体”的敬天不雅。陕西华县泉护村等遗迹还有更澄澈的侧体展翅凤鸟或展翅凤鸟负日图像。

辽西红山文化中，也有多种阵势的龙凤形象。始建于距今约5700年的辽宁建平牛河梁遗迹“女神庙”中，出土了动物翅膀、爪、吻部、獠牙等塑件，收复起来当为龙、凤的形象。赤峰彩陶坡遗迹还发现一件蚌壳雕镂连缀的龙。稍后，红山文化玉器中更是有多数卷曲粗体的“猪龙”，少许细体的“C”形龙，以及玉凤鸟。距今5100年前后，建于牛河梁第二地点的三号圆形大坛，被觉得是“迄今所见史前本事最好意思满的盖天寰宇论图解”，无疑即是那时的“圜丘”或天坛。遗迹中出现龙凤、“圜丘”等元素，与通天敬天不雅念息息联系。

在长江流域，距今5500年前后的安徽含山凌家滩遗迹，发现过一件胸腹部有八角星纹的玉“鹰”，两翅各有一个兽头，发掘者称其为猪头，有东说念主说是熊头。其实这个造型与高庙白陶上飞凤托举八角星和龙的图像，精神重叠。这件玉器上的“鹰”或为凤，兽头或为龙头。凌家滩还有单独的卷曲阵势玉龙，还发现一座大型祭坛，上头有的祭祀坑中燎烧后瘗埋多数玉石器，并出土了可能用于祀天的玉璧，彰着和高庙一样存在过祀天庆典和敬天不雅念。

三、王权天授不雅念酿成

距今5000年前后，良渚文化的玉器、陶器等上头启动流行龙凤形象。瑶山、反山等最高品级坟场出土的玉琮、三叉形器等上头的好意思满神徽，上为头戴“介”字形羽冠的东说念主物，下为大眼大口、长着獠牙的“兽”，习称“神东说念主兽面纹”。李学勤先生曾建议底下的“兽”即是龙，咱们不错将其康健成祖宗乘飞龙归天的形象，可称为“神东说念主乘龙纹”。这么的神徽下方，一般还有凤鸟形象颠倒，和高庙传统遥呼相应。琮自己也蕴含相通天地或三界的道理，可见良渚文化的龙凤形象标记的不仅是“敬天”，还有“法祖”，况且和“良渚古国”最高总揽者的身份联系，是“王权天授”的标记。道理道理的是，一些良渚文化玉璧上描摹的高台立鸟形象，与山东莒县陵阳河、大朱家村和安徽蒙城尉迟寺等遗迹发现的大汶口文化晚期陶尊上的高台鸟日合体图像，以及尉迟寺遗迹的一件立鸟陶器酷似。这里的立鸟（凤鸟）可能标记东夷或岛夷的祖宗。立鸟刻在与祀天接洽的玉璧上，或含以其先祖配天之意，这和周东说念主以其先祖后稷配天的情况近似，通常寓意着“王权天授”。

距今4500年前后，在山西襄汾陶寺王人邑遗迹最高等别大墓出土的陶盘上，有彩绘口衔神禾的蟠龙纹图像，当为“王”的身份标记物。而后，又在陶寺大墓IIM22中发现龙面玉牌饰，在山东日照两城镇遗迹发现龙面纹玉圭，在山东临朐西朱封大墓发现龙面形玉笄头。这些龙面王人是上有“介”字形冠，且额头两侧有上翘角状物的形象。在陕西神木石峁、湖北天门石家河等王人邑遗迹，龙凤形象就更多了。

石峁遗迹的皇城台南护墙隔邻，出土数十件石雕，其中最引东说念主适当标是头顶有遮掩、额头两侧有上翘角状物的龙面形象。有的龙面还辅导耳饰，和晚商青铜器上的正面龙纹图像接近。石峁发现的大头有鳞纹的蛇形石雕形象，则和二里头遗迹出土的绿松石龙很接近，当为侧面的龙形象。石峁还有凤鸟阵势、龙凤图案的玉器。龙凤形象在石峁皇城台的连接出现，当与其王人邑性质联系。

距今约4000年前，“禹征三苗”之后投入夏代，龙凤题材玉器启动流行于江汉两湖地区，不错看作是长江中游地区经“禹征三苗”而被纳入夏王朝总揽限制的标志。龙形象还包括盘龙、带角龙头、扇面形透雕龙饰等，凤鸟类有全体圆雕、团凤、圆牌、扇形透雕牌等。在湖北天门石家河遗迹群的肖家屋脊、谭家岭等地点，湖北钟祥寰宇、湖南澧县孙家岗等遗迹，出土了一些头两侧有角状物且有獠牙的龙面形象，有的还戴耳饰；谭家岭、寰宇等地发现“介”字形冠龙面玉牌饰，谭家岭还有一种双凤托神东说念主面飞升图案的玉器，底下的神东说念主面有“介”字形冠，有大眼而无口鼻，近似河姆渡陶盆上的描摹图案，很可能是神化了的祖宗状貌。

夏代晚期至商周以后，考古发现更多的龙形象。商周本事青铜器上的所谓贪馋纹，有不少即是变化了的龙形象。这些龙凤形象多半王人出目下高品级遗迹或墓葬当中，仍然和王权天授的不雅念存在莫大关联。

龙凤在中华上古先民意中，是概况相通天地的鲜明事物，体现的是先民对上天、天说念或当然界、当然限定的敬畏。早期国度酿成后，亦常以龙凤形象标记“王权天授”。桑田碧海，发源于七八千年前的龙凤形象延续于今，已演化成为力量、祯祥的标记，更凝华着谐和、冷静与繁华的好意思好寓意。

（作家：韩建业，系中国东说念主民大学历史学院考古文博系证实；张镪，系中国东说念主民大学历史学院考古文博系博士生）